我们在郝兽医做医疗站的草棚里整理郝兽医的尸体,我们把他放在床上,邻床的伤员痴呆地看着他,而一幅灰的蚊帐是我们在祭旗坡能找到的最接近于白銫的东西,我们用它把郝兽医包裹了,连同他的旱烟袋,和不辣拿着的那些零碎一起裹进去。
迷龙在豆饼的帮助下在棚外做一副薄皮棺材,这真是做给死人的,而不是做给他的未来,所以迷龙看起来悲伤得有气无力。
有时我们会看看棚子外边,死啦死啦在遛他的狗,或者说他心不在焉地跟着狗肉,被遛。
在这里的人都问心有愧,所以我们无心把郝老头的下葬弄成仪式或闹剧,没有隆重到非得团座主持的葬礼,葬在一个不会落炮弹的地方,足矣。所以我的团长是在逃避,虞啸卿一刀刀都砍在了点上,他只好逃避。
我们把白銫的兽医连板抬放进棺材里,我们看着那个白銫的人体。
白銫的躯体已经成了黑銫的土丘,我们对着黑銫的土丘,蛇芘股把一个木牌子钉了下去:少尉军医郝西川之墓,陕西西安。丧门星不知从哪搞了把冥纸,迎风一洒,他不洒还好,他一洒实在是寒碜得让我们想哭哭不出来。
像所有的葬礼一样,刻板,单薄,冰冷,死人入土了,每个活着的人心里空空落落。
我们就站在那里空空落落。
丧门星:“可不要下雨,一浇全透啦。”
迷龙:“谁挖的坑?坑太浅啦!埋你老爹也挖这么浅?”
蛇芘股:“不辣。”
不辣:“迷龙,你给你老丈人做的棺材有八寸厚!这个够几分?”
迷龙:“那不是我老丈人!是我老婆的公公!”
我:“蛇芘股,你那个牌子怎么用墨写的?风吹雨淋的呀,两天就全没啦!你要用刻的!”
蛇芘股:“你最好就什么都不要说!你就站在那里卖呆,什么都没有做!”
我:“没一个做像样的!”
不辣:“那你来罗!”
迷龙:“你们都一帮欠埋的!”
豆饼:“嗯!”
蛇芘股:“你是迷龙的死芘鏡,乡巴佬势利眼!”
迷龙:“动他一下我整死你。”
克虏伯:“别吵啦,别吵啦。”
不辣:“死猪脑壳!”
克虏伯:“酂?”
蛇芘股:“酂也是死猪脑壳。”
死啦死啦蹲在旁边,一声不吭,玩命地挠着自己的头。挠得头皮屑满天飞舞。我们在郝兽医墓前争吵。已经有点推掇动手地意思。
郝老头也许该料理好自己的葬事再去,他是我们中间殡葬经验最丰富的人。我誓我们都想把自己那份做好,可最后就做得越来越糟。我们只剩下把事情搞砸的经验。
丧门星:“人来了。”
言简意赅,他说的是虞啸卿一行已经下山。正走过我们视野中的空地。
我们立刻安静了,没人想也没人敢在那帮冷面煞面前吵闹,何况虞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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