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泽川想不起来,自己什么时候对埃德蒙说过这样的话。
他那笃定的语气,让他禁不住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遗忘了什么。
或者……那只是埃德蒙在卡厄斯之眼中,所经历的他未曾参与过的另一段未来而已。
其实,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过……
火光点亮了夜色。
大风呼啸而过,火焰的边缘一点点扩张开来。
火舌所及之处,黑甲破碎,掉落在地面上,被卷成了焦炭。
埃德蒙所率领的一百名黑甲骑,覆灭于赤红的火焰之中,全数化为灰烬。
但是,余下的一百名银甲骑,躲避着火焰,与剩下的刺杀者搏斗着,一点点占据了上风,将他们打倒在地。
银甲骑,是埃德蒙在连年战事之中,锻炼出来的军队。虽然是肉体凡躯,却有着最忠诚无畏的纯洁信念。他们之中最有声望的人,已效忠埃德蒙数百年,余下的也都同他一起经历过数场战役,最是经验丰富、骁勇善战。他们紧密配合着战友,摆出各种阵型,打了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。
就在对方的人马奄奄一息、胜利逼近之时。
宁泽川一直留意着的那些纷乱脚步声,哒哒哒地响起,潮水一般,从他们身后围了过来。
“这些……是什么东西?”一名年轻的银甲骑喘着粗气,问出口。
“……该死,它们动作好快!”另一个士兵闷哼一声,被那东西刺了一下,险些没有避过。
“黑甲骑已经没了,怎么、怎么对付它们?”
“——陛下,小心!”有人大声喊。
埃德蒙回过头,眯了眯眼,看到那只半空中朝他旋转着飞来的生锈铁斧,双手挥起重剑,当啷一声,将它打落在地。
铁斧深深插入地面,扭动着,竟然又自己抽了出来,以令人难以防御的刁钻角度,重新向着埃德蒙砍去。
宁泽川那边也并不清闲。
他在应对偷袭的同时,一直紧盯着小巷的入口。
方才,那里首先奔跑而出的,是一群人形的傀儡。
它们以怪异的姿势奔跑着,有的两脚着地,有的三脚着地。速度却快得惊人,攻击士兵们的动作也干脆利索,好像是一台台最纯粹的杀人机器,只为了收割生命而来。
再然后,涌出的便是一切奇奇怪怪的东西。
像是材料用尽,后面涌出的傀儡,只剩下半个身躯。余下的另一些,手、脚、身躯,都是用其他事物拼凑而成:
衣柜、铁匠台、大锅、衣柜、晾衣杆……
最后一批从小巷包抄而来的怪物们,没有一个统一的形态。
一缕缕奇异的黑丝,缠绕在那些零碎的物件之上,将它们联系在一起,变成了另一种,像是生命一样的东西。
它们像是具有自己的意识,朝着他们奔跑而来,不停地攻击着他们。
很快,银甲骑们也倒下了一大片。埃德蒙向着宁泽川靠近,两人背对着彼此,一点一点被逼向那道黑雾。
宁泽川并不会使剑。
他从地上随便捡起了一把长剑,胡乱挥舞着,尽可能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挡开。
有被强化过的五感在身,他可以做到精准地将它们击开。就算有几条漏网之鱼,也无法超越位格,伤害到他的身体。
在他身后,埃德蒙身上的伤,却渐渐多了起来。宁泽川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。不是别人的,就是埃德蒙自己的。
这样下去,要出大事。
“真倔。”宁泽川终是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。
“嗯?”埃德蒙说。
“我说,你,倔得像头驴。”
“……像雄狮,吾神。”
“如果狮子也像你这样傻,一定早就被那些可恶的偷猎者剥去了兽皮,做成昂贵的地毯,踩在富商们的脚下……”宁泽川抬了抬眼,看着浓云遮蔽的漆黑夜空。
——他在等。
等风再刮一会儿。
等它吹开天际的黑云,露出夜幕深处,灿烂的万古繁星。
作者有话要说:有点卡文,明天多更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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